我私人的情人节

　　或者我不是为失去一段感情，而是为失去了我自己而心疼。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而变得老土随俗，大抵这男人对这女人是有点真。正如这个情人节女孩于我。

　　我们共度过三个情人节。

　　第一年：认识。那日我驾摩托在中环近海旁的快速路飞驰，遇到平生第一次交通事故，和她。约10个小时前，我把另一个女孩送的花二话不说丢进垃圾桶。

　　我曾经多次写过，情人节是商人与花贩想出来的促销伎俩，商人包括巧克力店、花店、未有电邮时代的问候卡制造商、高档西餐厅，诸如此类。一个人年轻时，情人节见到满街挽着一大捧花的男女就觉烦，很想过去揍他一顿。

　　是的，我得承认，香港的情人节特别讨厌的原因之一，是香港人都爱送过分夸张的大花。尤其再捧着花看电影，巨花像个火星人挡在前边，阻碍你视线。 没人会把巨花先处理好了收起来，情侣们总希望把花到处带，因为情人节送的花，是炫耀性的花。我不知道在别的城市如何，在香港，情人节在办公室若无人送花的话，女孩的颜面好不到哪里。  

　　后来我发现，跟这情人节女孩交往的日子，真的完全没给她送过花。当然也是后来才知，她也是一个普通的爱收花的女孩。于是不难发现，一年后我们的第一次对峙，发生在相同的2月14。

　　我们去了一间精致餐厅，她问我记不记得去年。我当然记得。但纪念真是这样重要吗？我否定的是情人节。但不能否定的，是我们真的在一年前走进各自的世界。当我们借口每天都可以是情人节，我们真的实行过吗？否定一个传统，并不表示你就用反传统的方式来更爱对方。或者不过节，不过显示自以为是吧。 再过一年，又是2月14。我们走进一间供情人节套餐的意大利餐厅。还尝试了我生平第一趟的心形牛扒。可能因为用大牛扒原片来切成心形，和空气接触久了不好吃，总之煎出来不够鲜。但我们依然乐在其中，或者因为女孩以为终于驯服了一个从不视情人节为重要的人，或者因为，原来两个人不需特别为什么，只要环境舒服，畅所欲言，已够开心。

　　后来发现大家都不好受是另一回事。或者女孩太爱我，就连尝试去改变我都觉得有罪。可能进餐途中她已察觉到我对那牛扒的恐惧。或者就在那刻她了解到再无可能改变眼前人。我为自己的改变而不快，她为了改变我而内疚。出路只有：继续盲目地爱，或其他。

　　其他是指再往下的情人节，女孩已离开我，我还未来得及接受，又是情人节。或者分手的泪要流得比别人的长久，才感觉不妥。去要她回来时，她已有新恋情。 为了这几个情人节的记忆，往后几个情人节都没有两个人过。只是间中会想，若她开心的话，在情人节陪身边人吃顿爱心牛扒，送一束火星人头那么大的花，真的那样要不得吗？男人有好多无谓的坚持，这宗，肯定不是必须恪守的一个。两个人，开心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