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滋咨询员眼中的艾滋患者 - 健康之初


艾滋咨询员眼中的艾滋患者

核心提示:“2008年5月,四川汶川发生了大地震,疾控中心决定派人到抗震前线救灾。我是第一个报名参加的女医务人员。有人问我,你背得动45公斤重的喷雾器吗?我说,45公斤重的喷雾器能比我心理的压力更重吗?我想去抗震救灾,卸掉咨询工作的心理压力,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天。可惜,我没有被批准。”

  云南预防艾滋病母婴传播VCT(艾滋病自愿咨询检测)咨询员培训班学员用香蕉练习如何正确使用安全套。

  豆子做咨询员一年多了,在这一年多里,她接待的300多名求询者让她仿佛阅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,巨大的精神压力使她不得不依赖安眠药才能入睡。

  “2008年5月,四川汶川发生了大地震,疾控中心决定派人到抗震前线救灾。我是第一个报名参加的女医务人员。有人问我,你背得动45公斤重的喷雾器吗?我说,45公斤重的喷雾器能比我心理的压力更重吗?我想去抗震救灾,卸掉咨询工作的心理压力,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天。可惜,我没有被批准。”

  豆子的话让人无言以对。

  在云南,有3000多人从事着和豆子一样的工作:艾滋病咨询员。他们有的是医务人员,有的是一些特殊人群:性工作者、有10多年吸毒经历者、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或艾滋病病人。但无论有着怎样的经历,他们都在做着同样的努力:帮助被艾滋病困扰的求询者重建信心,帮助他们坚强而有尊严地活下去。

  然而,很少有人知道,长期以来,这些在一线工作的艾滋病咨询员,不仅面临着待遇低、工作繁杂、精神负担重等问题,还因为他们所从事的工作而遭到同事、家人和社会的误解。国家艾滋病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李建华说:“我们关注艾滋病,关注那些可能和已经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人群,却忘了关注那些为艾滋病防治工作辛勤工作的人们。我们以前很少知道,这样一群人在默默奉献的时候,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。他们需要宣泄、理解和支持,需要自我价值的体现,也需要平平常常的生活。”

  “1000元可以治好艾滋病吗?”

  “姐姐,我出1000元可以治好艾滋病吗?”17岁的小花天真地问李曼,李曼愕然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
  李曼是妇女健康活动中心的咨询员,针对性工作者进行艾滋病预防和治疗的行为干预是她的工作之一。在一次大规模筛查中,李曼见到了“属于低档次站桩一类”的性工作者小花。

  这名来自贵州贫困山区的女孩儿,14岁时被逼嫁给自己的表哥,因生下一个残疾男婴而被赶出家门,被同乡诱拐到云南从事性工作。在这里,老板把客人带来,钱由老板收,工资由老板保管。老板告诉她,来月经接客可以止痛,得了尖锐湿疣用刀片刮,用烟灰来止血,是否用安全套,由客人决定。小花向李曼述说自己的遭遇时,一直在哭,伤心地连说话都结结巴巴。小花不仅感染了艾滋病病毒,还患有其他一些性病,但她对这些病的危害一无所知。

  在李曼等人的帮助下,小花逃了出来,在一个小镇上接受治疗,并且有了一份工作。因为没有文化,她不知道艾滋病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,她只想着多挣些钱给远在贵州山区的残疾儿子。直到今天,李曼对她的咨询还在继续。

  “我总会不由自主地走进她们的世界,并希望自己有超凡的能力,这让我的身心很累很累。”李曼说:“眼看着一个个弱小的姐妹先后离开人世,我总在想,她们去了哪里,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于什么样的空间?”

  与李曼一样从事咨询工作的凤洁也有同样的感受:“她们的病是我心里永远的痛。”

  凤洁是一名有过吸毒经历的女性,借助戒毒药品“美沙酮”的帮助,她彻底远离了毒品,2006年,她注册了自己的“浴火工作室”,专门帮助那些女性性工作者。

  在凤洁帮助的人群中,有9人先后发病离开人世,她们中只有两个人死在病床上,其他有的死在厕所里,有的死在路边田间,每次都是凤洁给火化场打电话,殡葬人员过来时,总是脸色阴沉,眼露厌恶,并且不断地诅咒。

  “普通人去世,可以得到一个黑色的装尸袋,而她们只能被小小的塑料袋草草裹起来,然后扔到车里。”凤洁说:“到了火化场,我央求他们,能不能给她们化化妆,换件衣服。他们总用鄙视的眼神拒绝我。我说,我来做,我不怕。但是他们根本不理我的请求。火化场的焚烧炉有两种规格:一种是660元的,喷洒的是气体,身体化成骨灰时,是平平整整的一片,很干净很完整。可是我的姐妹们却只能进入廉价的的焚烧炉内,被喷洒上焦油,不停地来回翻滚,鼓风机发出巨大的声响,把烧化的骨灰吹得漫天飞舞。那个时候,我觉得我的耳鼓膜都要破了。”

  一个叫灵巧的女孩临终前对凤洁说,死后想和妈妈待在一起。“只要用一个小盒子或矿泉水瓶装上一小捧骨灰,在妈妈的坟前,挖一个小洞,把我放进去,就可以了。”在火化场,凤洁哀求殡葬工人给一烟盒骨灰,可工人冷冷地说:“艾滋病,还想去传染别人?别浪费土地了。”在凤洁的再三哀求下,工人终于说:“100元一烟盒,200元两烟盒。要多少,你看着办。”凤洁递给他100元,从他手里接过一个裂着大口子的装着骨灰粉末的塑料袋,而那些粉末正哗哗地往地上漏。

  “在我的姐妹眼中,死亡是‘寒冷、无助、孤魂’。她们中很多人生前被人唾弃和歧视,死后也得不到家人和社会的宽恕和谅解,这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。”说这话时,凤洁的眼睛一片迷茫。

  这些年来,凤洁穿10元的T恤,30元的球鞋,不断用自己的积蓄帮助那些孤苦的姐妹。尽管常常入不敷出,常常陷入困境,凤洁依然为了“浴火”的生存苦苦支撑着,这是她拯救别人也是拯救自己的救命稻草。“我不愿把‘浴火’弄成一个宣传有关部门政绩的地方,我得保护我的小姐妹们,艾滋病患者不应该成为秀场的玩偶或谈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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